“盛太太客气了。”小秦氏唇角含着笑,袖中露出半幅湖蓝缎面,绣着的并蒂莲用的是金线掺孔雀羽,在晨光里泛着幽蓝光泽。
她抬手示意小厮抬过礼盒:“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六抬食盒依次打开,最上层的珊瑚雕八宝攒盒里,整整齐齐码着滇南进贡的紫皮蜜橘——这季节能得鲜货,足见顾府门路通天。
王若弗看着那金灿灿的橘子,喉间不由得动了动,忙不迭吩咐奴婢:
“快收进冰窖里,仔细着了热气!”
穿过垂花门时,盛纮正从外院回来,青衫下摆还沾着朝露。
他抬眼看见前面那抹月白色身影,脚步忽然顿住。
小秦氏鬓边的红宝石步摇轻轻晃动,碎钻般的光掠过她微垂的睫毛,竟比他昨儿在琉璃阁见着的西洋镜画还要鲜活。
她忽然转身,袖口的玉兰香混着若有似无的沉水香扑面而来,盛纮只觉喉头发紧,作揖时竟差点碰翻廊下的青瓷花盆。
“这是盛大人吧?”小秦氏掩唇轻笑,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廊柱上,发出清越声响,
“廷烨总说盛府家教严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盛纮望着她耳坠上晃动的珍珠,喉结滚动两下,正要开口,却见王若弗从后头赶上来,一把挽住小秦氏的胳膊:
“快些去花厅吃茶,我让人新制了玫瑰茯苓糕,可合您的口味?”
花厅里,顾廷烨早已掀开匣子,捧着人参往盛长柏手里塞:
“你瞧这参须,比你昨日背书时晃的脑袋还长!”
盛长柏无奈地看着被揉皱的黄绫,又看看母亲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只得接过匣子:
“既然是顾公子贶赠,在下便代父亲谢过了。”
小秦氏坐在主位上,看着两个少年人拌嘴,眼角余光却瞥见盛纮在廊下徘徊,袍角扫过青砖上的苔藓,像被风吹乱的墨线。
“盛大人不进来坐坐?”她忽然开口,指尖捏着茶盏盖拨弄浮沫。
盛纮浑身一震,慌忙整了整衣襟,跨进门槛时险些被铜香炉绊住。
王若弗忙着让人添茶,没注意到丈夫耳尖的红,只顾着对小秦氏道:
“庄先生每日未时初在西跨院授课,顾公子若是愿意,明日便可来听讲。”
小秦氏轻轻颔首,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兰亭序》摹本:
“听闻庄先生博古通今,廷烨能得先生指点,是他的福气。”
盛纮握着茶盏的手指收紧,青瓷上的冰裂纹硌得掌心发疼:
“庄先生乃泰山学派传人,下官曾在国子监听过他讲《周礼》......”
话音未落,忽闻院外传来环佩叮咚,抬头只见一妙龄女子扶着丫鬟走来,鹅黄襦裙上绣着的折枝杏花,倒比她脸上的胭脂还要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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