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六姑娘墨兰。”王若弗笑着引见,却没注意到林小娘跟在墨兰身后。
墨兰福了福身,抬头时眼波便往顾廷烨身上飘:
“听闻顾公子马术了得,前日在西直门外射落三只鸿雁,可是真的?”
顾廷烨正啃着玫瑰糕,闻言立刻坐直身子:“那算什么!待秋猎时……”
小秦氏看着墨兰绞着帕子的手指,不由得摇了摇头,心太急了。
林小娘躲在廊柱后,望着小秦氏腕间的翡翠镯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镯子成色极纯,水头比她屋里供着的翡翠白菜还要通透三分。
这就是侯府太太吗?
“六姑娘若是喜欢听故事,改日让廷烨带些边塞话本过来。”
小秦氏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长辈的亲昵,
“不过女孩子家,还是多读些《女戒》的好。”
墨兰脸上的笑顿时僵住,林小娘见状忙上前一步:
“夫人说得是,墨兰近日正跟着先生读《列女传》呢。”
她特意将“先生”二字咬得极重,目光在小秦氏脸上逡巡,
“只是寒门小户,哪能像顾府这般眼界开阔。”
小秦氏垂眸吹了吹茶沫,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冷笑。
这盛府的庶女竟妄图攀附侯府公子?茶盏轻轻搁在案上,发出清响:
“盛太太治家有方,府中姑娘们自然教养极好。”
她忽然看向盛纮,“倒是盛大人,每日忙于公务,可要多保重身子。”
盛纮手中的茶盏险些翻倒,褐色的茶水溅在湖蓝袖面上,晕开一片暗影。
王若弗这才注意到丈夫的异样,忙掏出手帕递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着了凉?”
盛纮慌忙接过,却在触到小秦氏目光时,又像被火烫了般缩回手。
“回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突然,盛纮一脸冰冷的看着林小娘。
真是和她没有一点儿可比之处。
申时初刻,顾府马车启程回府。
小秦氏掀起车帘,见盛府门前的石狮子被新刷了红漆,在夕阳下泛着暗红光泽。
顾廷烨靠在车壁上打盹,怀里还抱着盛长柏送的《孙子兵法》竹简。
她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柳树,忽然想起盛纮送她出门时,塞在她手里的那方沉香木书签,上面刻着“云想衣裳花想容”——笔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容”字,末笔拖得特别长。
“夫人,盛府的那个庶女......”向妈妈掀开帘子进来,手里捧着温热的手炉。
小秦氏将书签折成两段,扔进香炉里:“不过是个妄图攀高枝的丫头。”
沉香燃起的青烟里,她望着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忽然轻笑出声,
“你说盛大人方才看我的眼神,像不像顾偃开看我的眼神?”
向妈妈捏紧帕子的手指有些发冷,她看见小秦氏指尖拨弄着红宝石镯子,镯面上映出的火光,比冬日里的炭火还要灼人。
车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已是酉时三刻。
小秦氏忽然吩咐停车,掀起帘子望向盛府方向——暮色里,有个青衫人影立在墙头,手里举着盏灯笼,像颗摇晃的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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