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欢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看着面前的画。
她在画她看到的上元节。
那是她在大曜过的第一个元宵,那个傻子分明还在生气,分明在意得要死,还是绷着个脸大清早来找她,跟她说:
【上元节一年就那么一次,不想你错过。】
分明怕她冷,怕她被人撞到,怕她饿,怕她累,怕她晕车,又更怕她不理他。
别别扭扭了一路,却还是带她看尽市井繁华,看尽万千灯火,看尽夜空璀璨。
她难得升起负罪感,甚至分明察觉到他的欲望,主动开口让他留下,他却说:
“你不必急于为我做什么,我也不想再看你当着我的面吃药。”
她又不是非要当他面吃,他不看不就好了。
你说他笨吧,情话一套一套的,直白地让人招架不住。
可你要说他聪明吧,手段又笨得让人发笑。
大哥写信来告诉她一切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分明说好让他顾好自己就行,竟然还是跑去给她大哥挡箭。
贵妃骂崔德海小人,可是她和贵妃都清楚,崔德海的选择无可厚非。
一个帝王,无论如何,不该为一个嫔妃做到这一步。
【旭妃祸国,不可再留】
某种程度上也没错。
她是厄运。
就断在这里吧,她将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而他当好他的千古一帝。
“算了吧。”她终究开口。
剧情的力量已经在发挥作用,强势而蛮横地扫平中间的一切变数,再多挣扎也是徒劳。
危竹一愣。
说实话,他没想过这个答案。
他都做好挨骂一顿的准备,等她骂他自私,骂他能救为什么不救,骂他装模作样伪君子,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可她什么都没问,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算了吧。”
她并不想让祁曜君恢复记忆。
她对祁曜君很失望吧。
危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好。”
季月欢并不知道她眼下的决定让危竹产生了怎样的误会,将他送走后,她安静地继续画画。
可惜古代晚上没有灯,太阳才准备落山南星就不让她画了,说伤眼睛。
季月欢只能依她。
不过今天的晚霞有点好看,可惜宫墙太高,有点妨碍她,于是季月欢拎上一壶酒,爬到前院的槐树上去看,漫天的红霞铺散开,恍惚间让她以为看到了什么佛光普照大地的景象。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感觉这个漂亮的晚霞也可以加入明天的画作里。
就是她得把目之所及的宫墙改改。
可不能让小老头知道,她被困住了。
他会担心的。
她在思考是改成大海呢,还是改成草原,或者连绵起伏的山,连同山下炊烟袅袅的人家和他们丰收的麦田。
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以至于晚间祁曜君过来的时候,没瞧见正主一阵疑惑。
“你们小主呢?”
南星还没开口说话,暗处的昌风却现了身,“在前院。”
祁曜君看到他就狠狠皱眉。
“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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