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竹迈步进来,他依旧是原来那副样子,一袭白衣,哪怕面对帝王也不假辞色,清清冷冷的如同冬日里松尖儿上的一点雪。
见了面,他也没行礼,只是打量着祁曜君,有些若有所思。
祁曜君却直言道:
“不知神医可曾听过忘忧粉?”
“听过。”
“可能解?”
危竹沉默。
可以解,但他并不想解。
静了片刻后他说,“隐约记得师父曾经留下的医书上有过记载,但时间太久,在下有些不记得了,可能需要回去找找。”
祁曜君深邃的目光落在危竹的脸上,他能感觉到这话是搪塞。
可神医就是这脾气,他想救谁就救谁,不想救谁就不救谁,他现在没直接说不救,甚至留了转圜的余地,已经算是他难得的发善心了。
所以祁曜君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声等他消息。
危竹转身准备离开,可他才迈出两步,祁曜君就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问他:
“神医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入宫给季美人诊治呢?”
危竹脚步一顿,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连这个都忘了。
忘得可真干净。
看来,他确实付出过真心。
“你笑什么?”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在你的记忆里,我是怎么进宫的呢?”
祁曜君皱了皱眉。
他的记忆?
他的记忆很简单,季月欢在观星台出了事,因为要养伤便不能侍寝,他本来都快把这号人忘了,结果有天昌风出现,说季予月向天枢阁下帖寻神医危竹的下落,他略一思索便知道此举是为谁。
季家都是栋梁,这个女儿进了宫遭逢意外至今未能承宠,想来日子也过得不好,所以才久不痊愈的吧?
若是能请来神医将她治好,叫她早些痊愈,也方便他安排侍寝之后给她晋位,以安季家人的心。
于是让昌风接下帖子,但也事先跟季予月说清楚,天枢阁只能提供神医的下落,至于他愿不愿意出面,那就看季予月自己的本事。
结果季予月真把神医请了来。
危竹进宫那日按理他也该去瞧瞧,但是实在忙碌便直接让人把神医带了去。
结果危竹诊断之后却发现自己也无能为力,主动来找他,提出想要留在皇宫,理由是这世界上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季美人的病情古怪,他既然答应了治疗就不能放弃,所以想要留在宫中,直到她痊愈为止。
神医肯留下对于祁曜君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应下,甚至为了诓骗神医给他长期打工,还给他在太医院挂了个职位。
在这段记忆里,危竹仅仅是被季予月找来的,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会答应,祁曜君不得而知。
要说季予月能打动他的,应该只有钱?
虽说季家富有,可天下富有者众多,之前也没见神医为钱财动心。
听完祁曜君的说辞,危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那份笑容让祁曜君觉得不舒服。
“怎么?朕说得不对?”
哪怕祁曜君已经有预感自己的记忆确实出了问题,可他记得所有人,唯独不记得季月欢,那么自己记忆出问题的部分,只能是和季月欢相关。
可危竹只是进宫给她看诊,能是什么样的关联让他连这个都忘了?
正疑惑间,就听危竹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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