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知道这里没有其他逃跑路线,严欢这么跑必定是自寻死路,便紧紧跟上。只是担心对手忽然转身袭击,所以把禅杖握在身前。木梯多年未修,踩踏时发出“啪啪”声响,在空旷的白塔内回荡。他闻到灰尘味和衣服烧焦的气味,但一心想着杀死严欢,并未在意。
很快,严欢就要跑到顶层。他看到黑烟升起,又闻到衣服烧焦味,便低下头。只见
他跑到塔顶,见知行还没追来,便脱下内衣,用火折子点燃丢下楼。然后拔出刀,等着知行走上顶层。
知行拿着禅杖拄着木梯走上来。看到严欢摆出攻击姿势,便说:“你想放火烧了白塔?”
严欢见心思被看穿,直截了当地说:“要不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你想得美。”知行骂道。随后,他猛地一跺脚,地面尘土飞扬,借助这股冲力,双手高高举起禅杖,禅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呼呼风声,以雷霆万钧之势攻杀过去。
严欢左手握刀,力气太小,不敢与知行硬拼,急忙闪避。知行的禅杖随即打在他背后墙壁上,本就不结实的白塔塔身被这一砸,顿时凹陷下去,凹陷处的泥灰也瞬间脱落。严欢心中暗喜:“要是他这么用力砸,塔身肯定会被砸碎。”
于是,接下来他总是躲到墙壁前,知行攻来时,便闪身躲开。不一会儿,墙壁上就被知行用禅杖打出多个凹陷,有的地方甚至出现窟窿。可这时,严欢的腰身也渐渐剧痛难忍。他腰侧本就被知行打了一杖,此刻又多次闪避,每次都要靠腰发力,每动一下腰,都疼痛万分。
几次攻击后,知行也看出严欢的迟钝,动作愈发快速。
严欢一着不慎,被知行的禅杖击中左臂,手臂发麻,柳叶刀掉落,身体也僵硬地坐在地上。
知行抬起禅杖,准备继续攻击。
严欢知道退无可退,瞬间站起身冲向知行,右手拿出匕首刺向知行左侧腰身。
知行见严欢兵器掉落,已然放松警惕,严欢冲过来时也不躲闪,反而用禅杖砸向他后背。知行感到利刃捅进腹侧,刀口已刺进一寸,当禅杖打中严欢后背时,严欢身体继续向前,刀口便继续刺进腹侧……
知行被严欢冲击着向后撤退,担心自己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便转而用禅杖抵住后面的墙壁。同时,膝盖向后蓄力,再向前一抬,将严欢击飞在对面墙壁上。
知行低下头看着腹侧,大片血液流下,好在肚子大,应该没伤到内脏。
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咔嚓声响,扭头一看,大火已沿着旋转楼梯向上蔓延,火光将整个白塔内照得通亮。
他叹了口气,知道必须尽快解决严欢,否则大火烧光木梯,自己就难以下楼了。
“狗东西,除了用暗器,你还会做什么?”知行一边骂,一边看向严欢。严欢也拿起刀,从地上站起。知行不想给严欢喘息机会,举起禅杖打向他。
严欢继续躲闪,这次不再沿着墙壁,而是一个跟头翻到知行左侧,拿刀扫向他大腿。
知行急忙后撤,同时举起禅杖挥向严欢。
严欢依旧不退,继续进逼到知行左侧,这次拿刀扫向他腹部。
知行腹部本就受伤,对手一逼近,便警惕地后退。而且原本依仗禅杖压制对手,也因对手多次冒险进逼而失效。知行知道不能让对手近身,便努力拉开距离。见对手继续逼近,便抬起脚踢在其脖子处,将他踢翻在地。随即,知行又抬起禅杖,准备将他一杖打死。禅杖挥到半空,却见严欢左手拿剑一挑。知行见不妙,急忙收手,可还是慢了一步,刀口从下臂割出一道口子,正好是动脉处,血液溅落。知行忍着剧痛,举高禅杖快速打向对手。
严欢随即在地面滚动,知行的禅杖砸在地板上,凿出一个大洞。想抽出禅杖,却已被地板卡住。严欢见状,握刀砍向知行。知行放弃禅杖,躲闪过一击,随即大步撞向他胸口,用手肘一击,将他击退到旁边墙壁。严欢撞到墙壁,手中刀也瞬间掉落。
知行大步向前,挥动拳头朝严欢脸上砸去。严欢脑袋一扭躲开攻击,背后墙壁却被知行一拳砸出一个洞。知行另一只手也不停,继续朝严欢脑袋砸去。严欢沿着墙壁逃跑躲闪,经过之处的墙壁都留下一个又一个洞。严欢见知行速度仍未减缓,这么躲避迟早会被击中,便右手用匕首捅向知行腹部。知行猝不及防,没来得及躲闪,被匕首伤到,手臂也忽然停下。严欢见状,抽出匕首,再度捅进腹部,抽出匕首,再度捅进腹部……他看到红色液体从对方伤口溅出,在火光映照下显得透明。那液体温热,溅落在手掌上,清晰可感。
这时,他感到脚步不稳,白塔塔身正在向内倾斜。他知道白塔要倒下了,便一脚将知行踢开。抬起头,见塔顶向下坠落,便一个转身,跳出窗口……
···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破晓,万木春便如往常那般,早早走出桃源峒,准备上山砍柴。
兴许是夜间落了雨,山间的树梢、叶片与草地,皆挂着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水珠。微风悠悠拂过,树梢上的水珠便簌簌坠落,打在人身上。草叶上的水珠也极为粘人,人一经过,鞋子瞬间就被浸湿了。
来到山下,万木春下意识地望向山腰。这一望,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立在山腰河边的白塔,那座他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白塔,竟然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赶忙用粗糙的双手使劲擦了擦眼睛,仰着脑袋,再次死死地盯着山腰河边。然而,事实残酷,那白塔果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脚步变得慌乱,慌慌张张地朝着白塔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白塔的模样,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终于,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了白塔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呆立当场,白塔已经完全坍倒,砖石碎块杂乱地散落一地,木头烧成的灰烬也凌乱地堆在地基附近。一群乌鸦正停在白塔的废墟上,时不时地用尖嘴翻啄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伤心极了,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视若珍宝的十两银子忽然不翼而飞,整个人都失了魂。
就在这时,一只乌鸦突然扑腾着翅膀,跳到了旁边的草丛里。万木春下意识地看向乌鸦,这一看,他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住了。乌鸦的脚下竟然有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地趴在草地上,衣服被雨水浸得透湿,紧贴在身上。他心中一紧,觉得那人大概已经没了气息,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脚,轻轻踩了踩那人的手臂。没想到,那人的手臂竟然微微动了动。
原来没死。
“喂。”万木春连忙蹲下身,又用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后背。可是,那人的手臂只是又动了动,却依旧没有起身的迹象。他犹豫了一下,双手抓住那人的肩膀,将那人的身体翻到正面。当看清那人的模样时,他不禁脱口而出:“严欢!”眼前这人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不是严欢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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