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渊收回眼神,拉回话题。
老太太斜了一眼,慢悠悠说道:“怀孩子不是想怀就能怀上的,拖得时间长了,到时,皇帝心里一个不爽,就有可能把兰台贬妻为妾——我不能让这孩子受委屈。
“由我带出来,早点让皇帝心里有术就好。侧妻的话,皇帝想让你后宅不太平,娶是肯定要娶两个的。
“回头,我去和你母亲说,由她挑一个,回头,皇上相中的,你另外再进一个。侧妻等同妾。兰台既然敢杀沈九万,杀谢诚,就是一个有手段的人,过几年,寻了她们的错处,处理掉就行。”
这几句话,她说得很平静。
却会有无辜女子,因此付出惨痛的人生代价。
那些女子,都会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而他,会成为其中重要一环。
能反抗吗?
反抗不了。
世道如此。
这里不是高度发展的现代文明,而是一个王权至上的世界,女子根本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老太太继续说道:“王权之下,从来尸骨累累。你也见过尸山血海,一步一步熬吧!最好是婚后,把那两个侧室留在玉京,你带上兰台去北地。
“留个孩子给她们,让皇帝以为拿捏了你。否则,你恐难再回去。”
娶两个侧妻,留两个孩子,成为人质,而他带着正妻,躲到边关?
这很混账。
“祖母,人生不可能只有一条路……”
韩景渊皱眉道。
“嗯,倒的确还有一条路。”
老太太咬出这句话后,没继续,而是语锋一转,继而说道:
“如今这大乾,虽然繁华,可皇帝已是日薄西山,三位亲王,宣王最大,表现慈善,实则阴私;齐王好武,最喜杀伐;宁王是笑面狐狸,喜美色,擅收络人心,却无帝王之才。
“若有朝一日,乾帝崩,这偌大一个王朝,无论落到谁手上,大乾必败落,到时,玉京城内,必再起动荡。
“这三子,都不成气候,景渊,你敢夺权吗?”
这话落下,韩景渊无比震惊:
“您不是陛下的拥护者吗?”
老太太淡淡道:“我已经够拥护他,可不代表我还得继续拥护他的儿子。如果先太子还在,我不会说这句话。
“潜之,大乾朝需要一个更有长远眼光的帝王。如果你愿意冒这个风险,我这老太太定助你君临天下。在我临死之前,我想看到东宫昭雪,大乾新旧政权平安过渡……”
想不到,老太太竟怀着如此野心?
“祖母,谢兰台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韩景渊突然这么问。
如果老太太有这野心,不该让他娶一庶女,娶江鸢可能更合适。
一抹奇特的笑容,在老太太眼底浮现,可她什么都没说。
*
韩景渊回来的第一时间,谢兰台就知道了。
她候在东院,等着他过来,想和他开诚布公地聊聊。
结果,他没回来,见过老太太后又离开了。
天黑了都没回来。
第二天,他依旧没回来。
长公主没再来找她麻烦。
谢兰台陪着祖母去了韩家在京城的铺子,老太太说:“日后,韩家的产业,就由你管理。”
还把账册和钥匙都交给了她。
查了账,谢兰台发现老祖母手上拿捏的产业,底子很厚,且每家铺子都很赚钱——这样一副殷实的家业,够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但现在,她实在怀疑:韩家真的普通吗?
韩景渊又是三天没回家。
老太太和她说:“去抓人了。莫怪他。他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谢兰台很好奇,他不是官,怎么能抓人——种种异象告诉她,这对祖孙瞒着她不得了的大事。
这事,可能和前世长公主被赐死、小北王逃蹿北地有关联。
凭着前世的记忆,她只知道,春日宴上,小北王会和秦琉璃订下婚事,两个月后就会完婚,同时,宣王会在春日宴上离奇中毒,危在旦夕。
不久之后,齐王被查,私造兵器,被贬为庶民,而后吊死家中。
紧跟着宁王身受重伤。
玉京城内闹得那是人心惶惶。
具体发生过什么,谢兰台不知道,只知小北王连夜离开玉京时,拿的是长公主的令牌,之后,长公主被赐死。
至此,韩景渊再也没回来玉京。
皇上拿他没办法。
他也没造反。
所以,如果韩景渊一直跟着小北王的话,她就得盘算着,要怎么把韩家的财产整理一下,先送一些出去。
老太太更得早早离开,否则,到时兵荒马乱的,老人家容易出事。
还有谢家那头。
得给小娘,还有弟弟妹妹,最重要的是祖母,规划好路线,跑到更远一点的庄子上避避风头。
连着几日,她都在筹划这件事,只要发现情况不对,就要举家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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