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君走后,后宫的生活就平静许多。
毕竟最爱搞事的兰馨儿都死了,季月欢如今又是有封号的妃位,在她之上的只有贤妃、贵妃和皇后三人。
贤妃的大公主很喜欢旭妃的未央宫,时不时跑去未央宫找季月欢玩儿。
贵妃么,又忙着和皇后斗,像是顾不上她似的。
皇后那边就更奇怪了,好似突然之间和旭妃关系好了起来,旭妃每隔一阵子都会去凤鸣宫跟皇后说说话。
顶头的三位都这态度,其他人哪里敢有什么小心思?
好在旭妃也不是往日丽妃那般趾高气昂爱磋磨人的性子,只要不惹她她也不会理旁人,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藏书阁,要么就是和李修媛逛逛御花园,若是与她们遇上,也只是互相见个礼,互不打扰。
也因此,众人心中对季月欢的嫉恨倒是散去不少。
说到底她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命好罢了,恨什么呢?
当然了,季月欢和皇后的关系可没有那么和谐。
每隔一段时间去凤鸣宫也只是走个过场拿“解药”给自己“续命”罢了。
祁曜君也会时不时给她寄信,信的内容简短,一般就是报个平安,再直白地表达一下思念,然后问她有没有想他。
季月欢每次看到后半截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又无语又好笑。
就这信里刷存在感的强度,她要想不起他来都很难吧?
关键这人还很幼稚,每次最后一句都是让她必须回信,像是他不说她就不会回似的。
——也说不准。
但季月欢可没他那么厚脸皮,每次回信的内容也简单,无非就是吃得好,睡得好,让他专心打仗别死了。
农历五月二十,季月欢生辰。
季月欢一直觉得她的生日很讽刺,520,这么充满爱意的数字,她却从来不是爱的结晶。
小时候记得她生日的只有小老头,他们的日子紧巴,生日也磕碜,最初是两个鸡蛋,后来是鸡蛋糕。
再到后来她出去上了大学,是电话里的一句生日快乐。
再后来,小老头的年纪越来越大,记忆也越来越模糊,有时候过去好几天才想起来,然后隔着电话一边祝她生日快乐,一边说着对不起。
但他根本不知道,对季月欢来说,生日在哪天根本不重要,他什么时候想起来,她就什么时候生日。
后来小老头离开后,她便没再过过生日。
她的户口是补办的,因为真实的出生年份比较敏感,虽然是走领养手续,但也怕牵涉到计划生育罚款,所以给她上户口的民警在登记出生日期的时候给她往前挪了挪。
当初做志愿的时候会在小群里登记大家的信息,其中包括身份证号,所以谢宇最早知道的生日是那个虚假的日期。
季月欢也没纠正过,每次到那个日子,谢宇给她发生日快乐,她都应下。
后来结婚后,他或许是从小老头嘴里,也或许是从村里人嘴里知道了她真正的生日,会在这天给她过生日。
第一年给她买了个蛋糕,但是下雨摔了,第二年想带她去度假,但是临时加班,到第三年他更忙,也不太记得这件事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农历已经过去,只能按着身份证上的日期给她补了一个。
而他们的婚姻没能撑到第四年。
所以来到这异世之后,她根本没想过还有人给自己过生日。
不,或者说,她根本没想过自己的生日和原主是同一天。
清晨宫门才刚打开,传令官八百里加急直奔未央宫,在季月欢都还没苏醒之际,留下一个包裹,又火速离开。
季月欢醒来就看到那个放在床边,还染着晨露的包裹,有些好奇。
打开一看,入目的就是祁曜君的信。
她拆开,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几个字:
季月欢,生辰快乐。
季月欢觉得确实有点没睡醒,怎么才看了一行字视线就有点模糊。
后面就是祁曜君的碎碎念了,说什么希望信能第一时间送到她手里,若她不是在睁眼的那一刻就看到的信,他回头非要惩治传令兵不可。
然后说很遗憾她入宫之后的第一个生辰没能同她一起,希望明年能有机会。
再就是他准备的礼物,西南边陲,又正是乱的时候,他寻不到什么贵重的礼物。
嗯,说到这儿,他还趁机告他大哥的状。
他说他去问季予阳准备送她什么,结果季予阳不理他,让他自己想。
祁曜君控诉大舅子太无情了,所以他一定要赶在大舅子之前把礼物送到,气死他。
季月欢:“……”
她拆开包裹,看到了祁曜君给她准备的礼物,如他所说,不怎么贵重,甚至算得上是稀松平常。
一个是西南那边特有的“平安穗”。
当地百姓其实也苦叛军久矣,他们目前打得还算顺利,收复了两座城,这平安穗便是百姓们送给将士们的,说是持有平安穗的人可以保佑主人平平安安。
祁曜君觉得他不需要,所以寄了回来,给她拿着。
一个是五色土陶哨。
西南地形复杂,当地的泥土也别具特色,祁曜君特意找了五种颜色的泥土捏成鹧鸪形陶哨,叫当地的百姓帮忙烧制而成,吹响的声音似鸟鸣。
其实蛮有创意的,但比较让季月欢无语的是他在陶哨的旁边放了个小纸团,她展开一看,上面是两行字:
“哨响处,即我在,若五声连响,便是思卿至极。”
受不了。
季月欢又去看信,信上说这是西南那边的习俗,当地男女定亲后会把五色陶哨赠予心仪之人,因为成婚前男女双方不得见面,每到思念之时,男方便会跑去女方家门口吹响哨声,女方会同样在屋内回应,互诉思念。
季月欢怀疑这些都是祁曜君编的,反正她没听过。
最后一件礼物相对比较别致。
是一张叶脉书签,祁曜君在信上说叫“虫噬叶笺”。
说是西南沧江流域有种虫子叫黄斑天蛾,它的幼虫会啃食出镂空叶纹,也是巧了,他当时在林中率军休整,正好看到有片叶子的经络被幼虫刚好啃出一个“月”字。
他觉得这是天定的缘分,所以一并给她寄回来,勉强当个礼物,还不许她嫌弃。
季月欢没忍住笑出声。
“小姐!夫人来了!”
南星领着季夫人绕过屏风进来,两人就看到季月欢一手拿信一手拿书签。
抬头朝他们望过来的时候,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还没消散。
季夫人扬了扬眉。
“什么让你这么高兴?”
季月欢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谈不上高兴,就觉得某些人幼稚得让人发笑。”
季夫人迈步过来,夺下她手中的书信,季月欢倒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让娘亲看。
季夫人一目十行地看完后,轻哼一声,“符合我对小皇帝的刻板印象,一件贵重的物品都拿不出来,我娇滴滴的女儿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穷小子了?”
祁曜君如果在现场听到这话,估计会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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