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藏书阁只有她缓慢而平静的诉说声。
最后她说:
“祁朝纪,我不恨她,但我不想成为她,所以,你明白吗?”
祁曜君望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点头,“我明白,我尊重你的决定,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眼睁睁看着她眼中的阴霾散去许多,如同放下了压在心上的重石,祁曜君唇角微微上扬,揉了揉季月欢的脑袋:
“你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些吗?怎么感觉你好像忽然放松了很多?”
季月欢顿了顿,略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自己耳边的鬓发,但还是缓缓点头。
“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故事,我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伤口揭开给别人看,毕竟这世上多的不是医师,多的是撒盐的人。”
她连谢宇都没说过。
因为没必要。
谢宇去过她的老家,有些事情即便她不说,村里那帮大嘴巴也会拉着谢宇,把她所有的所有,扒个干净说给他听。
难堪吗?
当然难堪。
毕竟同一件事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和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完全不同。
可是她那会儿满心都是小老头的病情,也顾不上那点难堪。
她想,谢宇听过之后如果后悔她也能接受,或者他想知道事实,她也可以解释。
但谢宇没问过,他好像听过就算,或许是相信她,也或许是怕掀起她的伤疤,总之,他装作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的过去。
季月欢不知道他听完那些乱七八糟的版本对自己是个什么想法,总归他不问,她也没必要上赶着为自己辩驳。
包括后来她说自己不要孩子,谢宇也不问原因,只说没关系,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所以这些事情,她谁都没有说过。
祁曜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又潋滟了几分,他能够从她这句话里听出来,她也没告诉过谢宇。
所以,他已经比谢宇强太多了,不是吗?
祁曜君搂紧她,“说什么不光彩,觉得不光彩的该是你那个混账生父,他才该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他都没觉得不光彩,你凭什么替他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却又在看向她时化作温柔,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刻进她的心里。
“季月欢,你从来都没有错。”
季月欢微微怔住,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袖。
祁曜君察觉到她的紧绷,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像是无声的安抚。
“你记住,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的错误买单。你母亲的选择、你父亲的卑劣,甚至是那些看客的闲言碎语——都和你无关。”
“你只是你。”
她的手止不住地蜷缩,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
祁曜君见此,轻轻叹了口气,指腹蹭过她的眼角——那里没有泪,可他却觉得她好像已经哭了很久。
“以后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但别觉得这是你的污点。”他低笑一声,“在我这儿,你永远是最好的。”
季月欢垂下眼睫,喉咙有些发紧。
她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季月欢,你到底认不认错?”
而她的回答永远是,“对不起,我错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地告诉她——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小老头嘴笨,他的支持大多包裹在平时的无微不至里。
而谢宇大概很怕戳到她的伤疤,从来避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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