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章我尊重你所有选择。
半响,祝及月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呼啸声,她不再去看李言诏,敛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明明她已经喝醉,自己的思绪都不能完全控制,可心口还是传来一阵无力的悲伤,眼泪都快落下来。
谁说喝醉的人就糊涂?祝及月觉得此时的自己比没醉时的自己清醒得多,没有回音的沉默,像是被一盆冷水泼在她身上,祝及月知道,自己得不到李先生的回答了。
腊月的寒冬已经过去,可祝及月却觉得春三月的风,不比它好到哪去,甚至更加凌冽,吹在人身上,似一把剔骨刀,剜心。
一时间,喝醉的人清醒了,清醒的人却在装糊涂。
或许是真喝醉了的缘故,也或许是太过悲伤欲绝,祝及月胃部又开始闹腾,一阵一阵,叫她难受,不适感加剧,比刚才更甚,祝及月开始呕吐,可她并未吃太多的食物,一连几个干呕,也没能吐出什么东西。
李言诏看着祝及月就一小团,蜷在一起,蹲在路边,眼底聚起心疼。
他无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太过较真,这话要是放在平常,他都会回答祝及月,可偏偏小姑娘问问题前还说那么一大堆话,看似无关紧要,实则透露出想要离开他的退缩之意。
偏偏,他又见到包厢里那一屋子散发着年轻意味充满了活力的和她同龄的男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动怒了,这怒火来得无声无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导火索,此时稍微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一丝和小姑娘赌气的成分在,实在是太幼稚。
李言诏换位思考,觉得自己如果是阿月,他现在一定是不开心的。
她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他,这并不是李言诏的初衷,他更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
念及此,李言诏眉间松动,不忍祝及月这样难受,擡脚靠近祝及月,就着她的姿势,单膝蹲下,尽量让自己和祝及月处在同一水平视角。
他擡手将祝及月散落额前遮住脸颊的长发撩到她的肩后,宽而大的手握住祝及月的头发,避免头发沾到她的嘴角,通透的冷白和浓密的黑形成视觉上的强烈反差。
看着祝及月因呕吐而身体打颤,满眼心疼,打算将祝及月带去医院看看时,但祝及月不愿,李言诏只好妥协,让袁译提前叫了家庭医生到公寓。
祝及月知道李言诏在身侧,也能感受到他的关心与心疼,身后传来的热源也提醒着她这一切,可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没得到回答。
她是一个执着于对方给出承诺的人,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有所安慰,对李言诏,这一点更甚。
最后她起身时,因为蹲的太久,双脚已经发麻,脚底传来一阵蚂蚁啃食的酸楚,祝及月又头晕,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好在李言诏及时将她扶住,一只手便将轻巧的祝及月拉稳。
祝及月心里不畅快,干脆借着醉酒耍起脾气,挣扎着要离开李言诏。
李言诏一手放在祝及月的肩上,一手抚上她的腰,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范围,祝及月本来就不是爱生气的人,又实在是不舒服,有些累,挣扎了两下挣脱不过也就作罢,擡手抵住李言诏的胸膛使劲砸了他两拳,一点儿没收着力,单纯的泄愤。
李言诏察觉出祝及月的不满,没出声,闷声受着那几拳,随后落在她肩上的手往上移,反倒十分柔情的揉了揉她的头。
祝及月顺势靠在他锁骨处,整个人倚在李言诏身上,汲取来自他身上的热源。
不舒服的感觉稍微少了些,祝及月泛红的眼皮开始打架,嗅到李言诏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淡淡薄荷味后困意来袭。
迷糊间,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他的胸腔跟着发出震鸣,“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李言诏感受着小姑娘喷洒在自己锁骨附近的热气,察觉到她的乖顺后,嘴角微微勾起,知道是祝及月累了,趁她睡着前把话说完,“我答应你。”
得到回答,祝及月总算放下心,又累又困,头又昏沉,始终坚持不住,靠在李言诏胸膛,沉沉睡去。
李言诏低头,隔着祝及月的黑发,在她头顶落下轻轻一吻,小声又道,“生日快乐,阿月。”
……
次日,祝及月醒来,一头鸟窝似的头发,从床上坐起后迷离着双眼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卧室环境,认出这是李言诏公寓卧室的布局后挠了挠头。
脑子里不断涌现出头天晚上发生的事,别人喝酒容易断片,可祝及月不,昨晚的事,清晰的留存在她的脑海里,想起昨晚自己胡乱说出口的话,她神色一僵。
她怎么就对着李言诏说了那些话?
什么叫她离开京华,李先生会不会对她也使手段?
祝及月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往后拉扯,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这种话她自己想想也就算了,可她就这样毫不掩饰的说出了口,还对着李先生本人……
祝及月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叹出。
她与李先生,和贺总与裴小姐不同,祝及月此时是完全清醒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李先生不是贺总,他温柔,绅士,她也不是裴小姐,所以他们的故事,她不必介怀,他们的结局她也不必恐惧。
很早之前她就和自己约好,和李先生在一起,只求当下,不问往后,所以她又何必为以后没发生的事而烦恼呢?
祝及月知道,是因为李先生对她太好了,好过了她原本以为的程度,所以她才这样舍不得,一想到以后会和李先生分别,便止不住的难受。
卧室门传来敲门声,祝及月被吸引,止住思绪。
李言诏以为祝及月还在休息,所以轻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的人回答便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灰色大床上唯一的一抹亮色。
祝及月身上穿着白色薄款针织衣,是李言诏特意为她准备的一套新的居家服,放在公寓,方便她留宿,或许是宿醉的后遗症,她嘴唇血色很淡,头发有些凌乱,但不邋遢,呆着看向他,双眼还带着困意,表情娇憨。
“醒了。”李言诏手里握着一杯蜂蜜水,见状眉峰微挑,走过去将蜂蜜水递给祝及月,关心道,“头疼吗?”
祝及月接过,双手捧着那杯柠檬水摇摇头。
虽说她后悔自己昨晚对着李先生说出那些话,可她也是实打实的记着李先生那一段漫长的缄默,她不是一个洒脱的人,现在想来,仍有些酸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言诏。
可李言诏像是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和以往一样,甚至更加温柔体贴,“不疼就好。”他笑道,“小萦昨晚也喝多了,今早起来哭着跟我说头疼,还说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你比小萦喝得还多,我有些担心你。”
祝及月小小的抿了一口蜂蜜水,在李言诏如海水一般深沉的注视下只好重复一遍,“我不疼。”
“嗯。”李言诏视线在祝及月脸上打转,女孩除了唇色苍白一点外看着确实没什么异样,认同似的点头。
就在祝及月以为李言诏要离开卧室时,他又开口,声音很低,“昨晚喝那么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李言诏不知道他这算不算秋后算账,他的本意只在问清女孩昨夜为什么那样反常。
他对祝及月也算了解,小姑娘年纪不大,明明是一个笑起来很明媚对生活很积极的人,却总是多思多虑,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也不喜欢发脾气,他猜,这样的性格是小姑娘家庭因素造成的。
祝及月默不作声,握着玻璃杯的手扣了扣,她低头看着被子里漂浮着的一片柠檬,柠檬籽被人剔除,她猜,是李先生专门剔的,因为她之前说过,柠檬籽有苦味,泡茶泡水最好是剔掉。
有什么不开心的,祝及月自己想了想,非要讲,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她自己庸人自扰。
她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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